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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记:
她,俯视角。
他,仰视角。
她,顺时针旋转。
他,逆时针摆动。
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愿望——搜寻一个令自己永生难忘的镜头
第一章
南方的雨如初醒的婴儿,轻盈,单纯。绵绵不绝的细雨轻拍着木窗饶有节奏,门前的江是雨水的恋人,他尽情地拥抱,她真情地投入,然后温柔地亲吻着。莫林雨呆望着窗外的暮色之雨,放弃了以往所爱好的运动——他每天午后都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围着江岸小路绕几圈。但雨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,也许是他的名字里有了一个雨字,又或许是他旧日里听奶奶唠叨的往事(奶奶常告诉他他是在雨天出生的,命中注水)让他对雨有了好感。
莫林雨的父母都出去打工了,自己辍学在家照顾奶奶,生活还算闲适,干些轻便的农活,但其实一直是奶奶的百般宠爱让这种照顾反了过来。莫林雨趁奶奶做饭之际拿出了爸爸从远处带回来送他的望远镜,这是他的生日爸爸第一次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,他很珍惜保护得很好,从此他的第二个爱好就是用它来观看远处的事物,在镜片里,有他的另一个世界。他把望远镜摆在了窗口,用衣袖擦了擦窗上渗进的水珠,开始望着远方的世界,然后笑,然后凝望,又笑,然后皱眉,再然后
“今天上街好像看到江对面那家大房子搬进了人,小车送过来的。”奶奶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。
“是吗?”莫林雨将镜头转向了江对面的房子“房子是很漂亮,又有大阳台,前面还有草坪,就是太空落了。”
“快过来吃饭吧,小子,等你以后长大了赚了钱也给买那么一栋房子,在娶个乖巧的媳妇过门”奶奶笑着说。
“奶奶,我已经长大了。”莫林雨不耐烦地说“不就一栋房子吗?我买得起”奶奶转身进了厨房,没回应他的话,心里只默默地说着:你买得起,买得起,可在奶奶这儿啊,你就永远是个孩子。
莫林雨一下安静了下来,他看见了一个身影,透过窗户看到江边大屋子的窗户上映着一段女生纤细的身影,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裙,向下望着江水,宁静地听着江与雨的故事,双手上下轻抚着浅青色窗帘。人就是这么敏感的动物吧,她有一种被窃视的感觉,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远处雨中的小木屋,木屋前的石坝,石坝旁的榕树,榕树前的灰色长把雨伞,雨伞上的木窗,窗前那急忙退缩的人影。就是这个人影,让她对这间小木屋有了兴趣。
雨越来越大,她将自己的粉红色望远镜摆在了窗前,或许她过于单调,过于孤独,所以,镜里的小世界会让她更温暖一下,更充足一些。她将眼睛轻贴着镜片,认真的观察着木屋方圆的一切小事物,时而忧伤,时而欢笑,时而安静,时而自言自语
黄昏之时的雨要大些,江与雨的重逢显得更加激烈。莫林雨的脑袋里一直是那个陌生的身影,就那瞬间的意外,让他有了长久的思念。他拿出笔记本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文字,以为这样,他对她会变得熟悉。他很想再拿出望远镜望去,可是他怕她看见自己,要是看到了,自己是该微笑还是沉默,犯傻还是。他情不自禁地想着缓缓地走到了窗前,开始了沉思。那个身影出现在她的小世界,她有些欣喜不已,可是,激烈中的江和雨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,他的身影被模糊得虚晃,她拼命地想要看清,最后又不得不放弃,毕竟,江与雨也是她的世界。
第二章
她,俯视角。
他,仰视角。
她,顺时针旋转。
他,逆时针摆动。
终于,他们的目光在那短短的一刻撞到了一起,她静静地望着他,他的心跳动得过于激烈,以至于前面所想的一切应对都不见了身影,也学着她静静地望着,她微笑,他也微笑。她的小世界开始逐渐清晰,他们的小世界里的那条江也恢复了平静。这一刻的平静让莫林雨想起了什么,他朝着她做了一个飞翔的手势,然后将眼球不舍地离开了望远镜,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,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人突然逃走。她退到床边开始蜷缩着抱着睡枕开始想着些什么
莫林雨回到了自己屋子,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字,然后折成了纸飞机,在屋里飞来飞去,一会他又快速拆开换一种折法折上,又扔了,重新拿了一张硬纸,重新写了字,然后折成纸飞机规整地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,出门推了自行车骑了出去,和以往不一样的是,今天他改变了轨迹,他决定以后也是这个轨迹,他沿着江岸骑了很远才来到桥边过了对岸来到他镜片里的世界,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包里的纸飞机使劲地扔上了阳台,接着捡了一块石头也扔了上去,然后便飞快地骑着自行车逃离了现场,并不时地回头张望。她依然蜷在床上,一个人,即使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也那么不屑一顾。一天就这样过去,她在等,他也在等。于是,他们的世界又多了一个不眠之夜。
失眠的夜晚要么就痛苦着,要么就幸福着,要么就痛苦地幸福着。莫林雨是前者,他从床上悄悄地翻身下来走到窗前,然后开了门出去望着对面的房子,阳台上的灯亮着,他猜她是个胆小的女生。也许江面上过于平静,他自己的轻笑的声音萦绕耳际。他捡了一块石头扔入江中,声音尤其清晰——扑通。自己的小世界有了丝毫的震动都能使她有所感应。她快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然后看着望远镜里的他。画面中的他倚在岸边,沉思许久过后开始转身回屋。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,她匆忙地冲上阳台,胡乱中找到一块石头,然后用尽了力往江里扔。扑通一声,他有被吓到便转身跑到岸边往下看波动的江水,然后慢慢地抬起头,她安静地站在阳台上,灯光将她的影子打到了江面。望着远处单薄的身影,他笑了又笑,她也是,他们没有说话,却像说着千言万语。就这样,失眠之夜化作天堂之眠。——那,她是后者。
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,刚从慵懒中爬起来的她想想昨晚的那个梦,用了同一种微笑。她第一次打开侧门走上阳台,望着远处的小木屋,木屋前的榕树,榕树旁的石坝,石坝上的长把雨伞。转身之际看见了阳台上的纸飞机,当然,那块石头,她昨晚捡起的石头已被扔进了江里,她惊喜般打开折好的纸飞机:“能和你做朋友吗?我叫莫林雨。”看着纸上强制着自己将字变得工整的字迹,她开心地笑了起来,然后很快地到楼下吃完佣人做的饭菜便上了楼。等待着夜幕的降临,她害怕白天,更害怕黑夜,也许,她害怕黑夜的原因是因为以前的黑夜没有他,而现在,她期待黑夜的降临,因为这样她才能确定,这是她的世界。
夜晚的降临安抚了江水激动的情绪,却激起了莫林雨的内心波浪,他拿出望远镜望着远处阳台上的灯,自从他的世界里出现了那个身影,从此,他的世界就被闲置了许多东西,缩小到只剩下有她的范围。她如受召唤般从床上翻身起来,扯开佣人给她拉好的青色窗帘,因为以往,她都是很早躺在床上,佣人要很早就会进入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还有拉上窗帘,尽管不知道她有没有真正入睡。她站在阳台上,灯光还是将她单薄的身影打到了江面上,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望着她,她看着他傻笑,然后好不兴奋地大笑起来,他看着她笑,也跟着笑。然后,她对他做了一个交际舞的邀请动作,他显然不懂,知道她开始在阳台上跳起了独舞。江面晃动的影子和她的舞姿一样轻柔优美。这种毫无预兆的美好让莫林雨有些无所适从,他居然红了脸。在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,他才在自己的意想中反应过来。她摊开两只手准备接受他的赞赏。他为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,然后开始做一个放飞纸飞机的动作给她看。她明白他的意思,于是放下自己的望远镜用双手捧着嘴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地叫出了“莫林雨”三个字。江睡在梦里痴恋着雨,她的声音只惊醒了那些梦里无人的东西,大山的回应最为激烈。又或许,没睡着的它们本就在偷看这一段待续的故事。莫林雨被吓得退回了屋子裹着被子上了床,装作一本正经地睡着了。这种对于她来说很没礼貌的告别方式,让她一手拿着望远镜看着突然缺失了他的世界,一手紧握着小小拳头意想着如何揍他,‘看我跳完舞你也应该跳一段这样才公平’,她这样想着无奈地钻进了被窝开始想象他逃离时的表情,然后就笑。
她叫了我的名字,莫林雨反应过来她已看了自己信的时候,已是烈日灼空。但她是否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呢?这么天真的孩子,如果没有正式的口头同意,他都觉得不完整,或者不安全。这时候的她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,拿起她放下了许久的笔,想了半天只写下了两个字。她本想再写些什么,但转笔如此,便放弃了书写,将信小心折成纸飞机从阳台上丢了下去。
黄昏之时,怀揣着准备失望的心情,莫林雨骑车来到了这里,像捡到金子般的惊喜打开了草坪上的字条,看到上面的“可以”让他欣喜不已。他迅速地骑车回到家,等不及明天,他便拿出纸笔:“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,我叫莫林雨。”他再次在信中提醒到。然后想要将纸飞机飞上阳台,貌似天公不作美,吹着的逆风让他好生费力才将它扔了上去。这一切都在她的偷瞄的眼球里,她担心着,又欢笑着,直到他把石头扔上去,她才沿着这个信号出了阳台目送着他离开。第二天他来拿的信上这样写着:“你带我出去玩,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。”
再次得到莫林雨的消息是在两天以后,两天前莫林雨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阳台下,也没出现在她的小世界里,她期待着什么,失望着什么,抱怨着什么,后面认真又想了想。她的小世界缺了一样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。两天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难熬,她不时地问自己的佣人,对面那间小木屋好不好看,当佣人回答好看的时候,她便走近望远镜再清澈地看一番。如此很多次,直到佣人也不耐烦。
第三章
这一天,莫林雨骑车来到她的阳台下,他拿出纸飞机正准备往上扔得时候却突然顿住了,她出现在他的眼前,她俯视角,他仰视角。看着他被吓到的表情,她捧着嘴哈哈地笑了起来。就在这一瞬间,就是这么近距离的凝望。莫林雨傻了神,但她却做出了一个动作,貌似他该被挨打,逗得莫林雨扑哧一笑,她在责怪他疏忽了自己。
“你要带我去玩吗?”
“嗯”
“你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玩”她强势的表情很可爱。
“不行,你现在跟我走,我带你去。”
“不行,我今天不能去,我爸妈今晚会来,他们答应来陪我的。再说他们陪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”
“啊?什么?”
“额,没什么”她逃避他的眼神。
“那这个你还要不要?”莫林雨举起手中的纸飞机。
“飞上来,我用手接着”她招手,可是飞机却反方向飞走了。“它不喜欢我”她嘟起了嘴。
莫林雨不知道说什么,只是使劲地将纸飞机飞了上去,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“我想给你一个惊喜。”
“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玩,记住,一定要来。”
“嗯。”他走了,她才进屋。
第二天,莫林雨提早了时间在阳台下等着,许久也没见到她的身影,他以为她忘了,想要叫她,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。再一会,他开始担心。
“傻瓜”他学着那晚她叫他的声音。她生气地从屋里跑了出来,看了一眼莫林雨然后就去扶起他的自行车。
“莫林雨,带我走。”
“去哪里?”他傻傻地望着。
“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玩吗?”
“额”他接过自行车,将她带走了。只听见后面一对中年男人追了出来一直叫着“雨菲,回来”“雨菲,注意身体啊,我过两天再来看你”看着那男人焦急的神情,莫林雨忍不住问。
“他是你爸爸吧,怎么了?他要去哪里?”她没说话,只是将双手放在了他的腰间,扯着他两边的衣轴。头靠在他背上,他抖了一下,随后便安静了下来。任她靠着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小鸟依人般没了昨天的霸气。
“很快就到了。”他加速着自己的自行车,也暗自高兴,她的名字里和自己一样有个雨字,这就是缘分吧。
“你会离开我吗?”她把头抬了起来望着他的背影,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自己身上。莫林雨只转过头瞄了她一下便转了过去没有说话。“我爸爸就要离开我了,却不肯多花些时间陪陪我。每次都说再来看我,每次又都失约。”她又将头靠了上去,他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地听着,他不懂安慰,但她觉得这样就够了。
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山角下,他将自行车丢到一个草丛里,然后开始爬山。“雨菲,小心”他伸出手想要拉她上去。
“我能上去”她固执地抓住树枝爬上了那块岩石。
“女生都这么多变吗?”他换种口气想逗她开心。
“我就是我,一直没变,一直也不会变,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”她还在气头上,有些不领情。
“山上”
“啊,还有这么高啊。”记得昨天他说的给自己一个惊喜,她忍着小姐脾气
跟在了她后面。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较平阔的地方。
“转身看看”
看着周围的山川美景尽收眼底她一脸轻松地叫了一声“哇!”
朝那里看看,莫林雨指着自己背后的那棵大榕树。她大叫了一声,榕树上有一个秋千。下面是一块宽厚的木板,她加快自己的脚步走到秋千前,然后坐了上去。
“来推我”
莫林雨笑着走到她的背后。“抓紧了”他慢慢地推了起来,越来越高。她欢快地笑着,抛弃了之前的不快,眼前是漂亮的风景,后面是她认为的安全的双手。现在,她什么也不用想,什么也不用做。只是在离地三尺的地方尽情地飘荡。许久过后,他陪她来到了一处地方,南方的花和雨一样,开得很绚烂。她玩得似乎还不尽兴,他们回去的时候,天空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,山上已有夜猫的嘶鸣,还能听到远处夜蛙的叫声,她一直催他快点回去,害怕战胜了她的兴趣,莫林雨知道她怕黑。只有在自己内心害怕的时候女生才会不经意地表达着自己的脆弱,而这种脆弱也只有细心的人能发觉。
“路陡,慢些走,别摔了,我在你身后呢!”她转身看了他一眼,尽管很短的瞬间,还是被他发现了,她忙转过头。“雨菲,下来吧!”莫林雨跳下那块大石头,故意没伸手接她。
“啊!这么高,我不敢跳。”她退后一步。
“不高,你刚还爬上去了呢!”
“那么黑,爬才不一样”雨菲想到自己爬石头的时候他伸出的手“我跳下来你接住我。”
“我才不接,你”话还没说完,雨菲就跳了下来,他赶紧接住她,她撞了个满怀,许久莫林雨没有放开手,雨菲也安静地呆在了他的怀里。
“我会让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都是安全的”莫林雨顺着她的手臂牵着她的手下了山。车骑得很慢,忽然,她从后座上跳了下来。
“我要坐前面”她要求道。夜晚的笼罩使他看不清她脸上倔强地可爱的表情,他放开一只手,让她坐在了前面的横杠上“你说要我是安全的,只有你看着我,我才会是安全的。”他笑着往前骑,她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。钟情之时,时间总是过得太快,路程总会变得更短。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她双手背在背上。
“雨菲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拷问,他有些措手不及。
“不是这个”
“额”他笑了起来“傻瓜”
“你才是傻瓜。”她转身回了屋,目送完成,他骑车离开。
第二天一大早莫林雨来到雨菲的家中,雨菲不在,佣人告诉她雨菲一早就出去了。去哪儿了莫林雨当然知道,他快速地骑车到了山上,雨菲坐在秋千上,现在她的小世界扩大了,这里是莫林雨给她建造的世界,她很喜欢。莫林雨没让她看见,绕了一圈绕到了她的身后,拉住摇绳,等她转过来的时候眼前除了他还有一束鲜花。
“刚采的,好看吧!“
“你个笨蛋,你把它采下来一会它就死了,它不想死。”雨菲忽然的情绪激动吓坏了莫林雨。他接受了她善良的责备,望着沉默许久的他,雨菲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。
“莫林雨”她轻轻地叫他“你没生气吧!”
“我才没这么小气呢,傻瓜”莫林雨微笑着。
“那好,你给我讲故事”
“啊?”
“你是我世界里的小人,你要听我的话。板子应该更长一点的,这样就可以坐两个人了。愣着干嘛?我的故事想好没有?”
“嗯从前”
“讲完了?”
“该回去了”
“下午还来吗?”雨菲从秋千上滑下来。
“嗯,我来接你”
“不准骑自行车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没有为什么,现在你也得推着回去。”
“啊?”
“怎么那么多问号?”
“你什么时候回去?”
“回去哪里?”
“城市”
“我家没在城市,那里就是我的家。只是没有爸爸妈妈。”
“那你爸妈是怎么了?”
“不要谈他们好吗?”
“好!”“你只送我到这里吧!”雨菲坐在桥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可以陪你回到家,这条江叫什么名字?”
“痴雨江”她不知道,这是他重新为它取的名字
“它是我们共有的,对吗?”
“嗯”
“好了,你走吧!”莫林雨正想骑车走“我刚才说什么了?你骑上去我能赶上你吗?”莫林雨傻笑着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着。她一直陪着他直到回到家。
下午,莫林雨准时去接雨菲... -->>
前记:
她,俯视角。
他,仰视角。
她,顺时针旋转。
他,逆时针摆动。
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愿望——搜寻一个令自己永生难忘的镜头
第一章
南方的雨如初醒的婴儿,轻盈,单纯。绵绵不绝的细雨轻拍着木窗饶有节奏,门前的江是雨水的恋人,他尽情地拥抱,她真情地投入,然后温柔地亲吻着。莫林雨呆望着窗外的暮色之雨,放弃了以往所爱好的运动——他每天午后都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围着江岸小路绕几圈。但雨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,也许是他的名字里有了一个雨字,又或许是他旧日里听奶奶唠叨的往事(奶奶常告诉他他是在雨天出生的,命中注水)让他对雨有了好感。
莫林雨的父母都出去打工了,自己辍学在家照顾奶奶,生活还算闲适,干些轻便的农活,但其实一直是奶奶的百般宠爱让这种照顾反了过来。莫林雨趁奶奶做饭之际拿出了爸爸从远处带回来送他的望远镜,这是他的生日爸爸第一次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,他很珍惜保护得很好,从此他的第二个爱好就是用它来观看远处的事物,在镜片里,有他的另一个世界。他把望远镜摆在了窗口,用衣袖擦了擦窗上渗进的水珠,开始望着远方的世界,然后笑,然后凝望,又笑,然后皱眉,再然后
“今天上街好像看到江对面那家大房子搬进了人,小车送过来的。”奶奶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。
“是吗?”莫林雨将镜头转向了江对面的房子“房子是很漂亮,又有大阳台,前面还有草坪,就是太空落了。”
“快过来吃饭吧,小子,等你以后长大了赚了钱也给买那么一栋房子,在娶个乖巧的媳妇过门”奶奶笑着说。
“奶奶,我已经长大了。”莫林雨不耐烦地说“不就一栋房子吗?我买得起”奶奶转身进了厨房,没回应他的话,心里只默默地说着:你买得起,买得起,可在奶奶这儿啊,你就永远是个孩子。
莫林雨一下安静了下来,他看见了一个身影,透过窗户看到江边大屋子的窗户上映着一段女生纤细的身影,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裙,向下望着江水,宁静地听着江与雨的故事,双手上下轻抚着浅青色窗帘。人就是这么敏感的动物吧,她有一种被窃视的感觉,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远处雨中的小木屋,木屋前的石坝,石坝旁的榕树,榕树前的灰色长把雨伞,雨伞上的木窗,窗前那急忙退缩的人影。就是这个人影,让她对这间小木屋有了兴趣。
雨越来越大,她将自己的粉红色望远镜摆在了窗前,或许她过于单调,过于孤独,所以,镜里的小世界会让她更温暖一下,更充足一些。她将眼睛轻贴着镜片,认真的观察着木屋方圆的一切小事物,时而忧伤,时而欢笑,时而安静,时而自言自语
黄昏之时的雨要大些,江与雨的重逢显得更加激烈。莫林雨的脑袋里一直是那个陌生的身影,就那瞬间的意外,让他有了长久的思念。他拿出笔记本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文字,以为这样,他对她会变得熟悉。他很想再拿出望远镜望去,可是他怕她看见自己,要是看到了,自己是该微笑还是沉默,犯傻还是。他情不自禁地想着缓缓地走到了窗前,开始了沉思。那个身影出现在她的小世界,她有些欣喜不已,可是,激烈中的江和雨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,他的身影被模糊得虚晃,她拼命地想要看清,最后又不得不放弃,毕竟,江与雨也是她的世界。
第二章
她,俯视角。
他,仰视角。
她,顺时针旋转。
他,逆时针摆动。
终于,他们的目光在那短短的一刻撞到了一起,她静静地望着他,他的心跳动得过于激烈,以至于前面所想的一切应对都不见了身影,也学着她静静地望着,她微笑,他也微笑。她的小世界开始逐渐清晰,他们的小世界里的那条江也恢复了平静。这一刻的平静让莫林雨想起了什么,他朝着她做了一个飞翔的手势,然后将眼球不舍地离开了望远镜,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,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人突然逃走。她退到床边开始蜷缩着抱着睡枕开始想着些什么
莫林雨回到了自己屋子,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字,然后折成了纸飞机,在屋里飞来飞去,一会他又快速拆开换一种折法折上,又扔了,重新拿了一张硬纸,重新写了字,然后折成纸飞机规整地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,出门推了自行车骑了出去,和以往不一样的是,今天他改变了轨迹,他决定以后也是这个轨迹,他沿着江岸骑了很远才来到桥边过了对岸来到他镜片里的世界,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包里的纸飞机使劲地扔上了阳台,接着捡了一块石头也扔了上去,然后便飞快地骑着自行车逃离了现场,并不时地回头张望。她依然蜷在床上,一个人,即使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也那么不屑一顾。一天就这样过去,她在等,他也在等。于是,他们的世界又多了一个不眠之夜。
失眠的夜晚要么就痛苦着,要么就幸福着,要么就痛苦地幸福着。莫林雨是前者,他从床上悄悄地翻身下来走到窗前,然后开了门出去望着对面的房子,阳台上的灯亮着,他猜她是个胆小的女生。也许江面上过于平静,他自己的轻笑的声音萦绕耳际。他捡了一块石头扔入江中,声音尤其清晰——扑通。自己的小世界有了丝毫的震动都能使她有所感应。她快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然后看着望远镜里的他。画面中的他倚在岸边,沉思许久过后开始转身回屋。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,她匆忙地冲上阳台,胡乱中找到一块石头,然后用尽了力往江里扔。扑通一声,他有被吓到便转身跑到岸边往下看波动的江水,然后慢慢地抬起头,她安静地站在阳台上,灯光将她的影子打到了江面。望着远处单薄的身影,他笑了又笑,她也是,他们没有说话,却像说着千言万语。就这样,失眠之夜化作天堂之眠。——那,她是后者。
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,刚从慵懒中爬起来的她想想昨晚的那个梦,用了同一种微笑。她第一次打开侧门走上阳台,望着远处的小木屋,木屋前的榕树,榕树旁的石坝,石坝上的长把雨伞。转身之际看见了阳台上的纸飞机,当然,那块石头,她昨晚捡起的石头已被扔进了江里,她惊喜般打开折好的纸飞机:“能和你做朋友吗?我叫莫林雨。”看着纸上强制着自己将字变得工整的字迹,她开心地笑了起来,然后很快地到楼下吃完佣人做的饭菜便上了楼。等待着夜幕的降临,她害怕白天,更害怕黑夜,也许,她害怕黑夜的原因是因为以前的黑夜没有他,而现在,她期待黑夜的降临,因为这样她才能确定,这是她的世界。
夜晚的降临安抚了江水激动的情绪,却激起了莫林雨的内心波浪,他拿出望远镜望着远处阳台上的灯,自从他的世界里出现了那个身影,从此,他的世界就被闲置了许多东西,缩小到只剩下有她的范围。她如受召唤般从床上翻身起来,扯开佣人给她拉好的青色窗帘,因为以往,她都是很早躺在床上,佣人要很早就会进入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还有拉上窗帘,尽管不知道她有没有真正入睡。她站在阳台上,灯光还是将她单薄的身影打到了江面上,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望着她,她看着他傻笑,然后好不兴奋地大笑起来,他看着她笑,也跟着笑。然后,她对他做了一个交际舞的邀请动作,他显然不懂,知道她开始在阳台上跳起了独舞。江面晃动的影子和她的舞姿一样轻柔优美。这种毫无预兆的美好让莫林雨有些无所适从,他居然红了脸。在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,他才在自己的意想中反应过来。她摊开两只手准备接受他的赞赏。他为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,然后开始做一个放飞纸飞机的动作给她看。她明白他的意思,于是放下自己的望远镜用双手捧着嘴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地叫出了“莫林雨”三个字。江睡在梦里痴恋着雨,她的声音只惊醒了那些梦里无人的东西,大山的回应最为激烈。又或许,没睡着的它们本就在偷看这一段待续的故事。莫林雨被吓得退回了屋子裹着被子上了床,装作一本正经地睡着了。这种对于她来说很没礼貌的告别方式,让她一手拿着望远镜看着突然缺失了他的世界,一手紧握着小小拳头意想着如何揍他,‘看我跳完舞你也应该跳一段这样才公平’,她这样想着无奈地钻进了被窝开始想象他逃离时的表情,然后就笑。
她叫了我的名字,莫林雨反应过来她已看了自己信的时候,已是烈日灼空。但她是否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呢?这么天真的孩子,如果没有正式的口头同意,他都觉得不完整,或者不安全。这时候的她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,拿起她放下了许久的笔,想了半天只写下了两个字。她本想再写些什么,但转笔如此,便放弃了书写,将信小心折成纸飞机从阳台上丢了下去。
黄昏之时,怀揣着准备失望的心情,莫林雨骑车来到了这里,像捡到金子般的惊喜打开了草坪上的字条,看到上面的“可以”让他欣喜不已。他迅速地骑车回到家,等不及明天,他便拿出纸笔:“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,我叫莫林雨。”他再次在信中提醒到。然后想要将纸飞机飞上阳台,貌似天公不作美,吹着的逆风让他好生费力才将它扔了上去。这一切都在她的偷瞄的眼球里,她担心着,又欢笑着,直到他把石头扔上去,她才沿着这个信号出了阳台目送着他离开。第二天他来拿的信上这样写着:“你带我出去玩,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。”
再次得到莫林雨的消息是在两天以后,两天前莫林雨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阳台下,也没出现在她的小世界里,她期待着什么,失望着什么,抱怨着什么,后面认真又想了想。她的小世界缺了一样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。两天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难熬,她不时地问自己的佣人,对面那间小木屋好不好看,当佣人回答好看的时候,她便走近望远镜再清澈地看一番。如此很多次,直到佣人也不耐烦。
第三章
这一天,莫林雨骑车来到她的阳台下,他拿出纸飞机正准备往上扔得时候却突然顿住了,她出现在他的眼前,她俯视角,他仰视角。看着他被吓到的表情,她捧着嘴哈哈地笑了起来。就在这一瞬间,就是这么近距离的凝望。莫林雨傻了神,但她却做出了一个动作,貌似他该被挨打,逗得莫林雨扑哧一笑,她在责怪他疏忽了自己。
“你要带我去玩吗?”
“嗯”
“你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玩”她强势的表情很可爱。
“不行,你现在跟我走,我带你去。”
“不行,我今天不能去,我爸妈今晚会来,他们答应来陪我的。再说他们陪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”
“啊?什么?”
“额,没什么”她逃避他的眼神。
“那这个你还要不要?”莫林雨举起手中的纸飞机。
“飞上来,我用手接着”她招手,可是飞机却反方向飞走了。“它不喜欢我”她嘟起了嘴。
莫林雨不知道说什么,只是使劲地将纸飞机飞了上去,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“我想给你一个惊喜。”
“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玩,记住,一定要来。”
“嗯。”他走了,她才进屋。
第二天,莫林雨提早了时间在阳台下等着,许久也没见到她的身影,他以为她忘了,想要叫她,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。再一会,他开始担心。
“傻瓜”他学着那晚她叫他的声音。她生气地从屋里跑了出来,看了一眼莫林雨然后就去扶起他的自行车。
“莫林雨,带我走。”
“去哪里?”他傻傻地望着。
“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玩吗?”
“额”他接过自行车,将她带走了。只听见后面一对中年男人追了出来一直叫着“雨菲,回来”“雨菲,注意身体啊,我过两天再来看你”看着那男人焦急的神情,莫林雨忍不住问。
“他是你爸爸吧,怎么了?他要去哪里?”她没说话,只是将双手放在了他的腰间,扯着他两边的衣轴。头靠在他背上,他抖了一下,随后便安静了下来。任她靠着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小鸟依人般没了昨天的霸气。
“很快就到了。”他加速着自己的自行车,也暗自高兴,她的名字里和自己一样有个雨字,这就是缘分吧。
“你会离开我吗?”她把头抬了起来望着他的背影,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自己身上。莫林雨只转过头瞄了她一下便转了过去没有说话。“我爸爸就要离开我了,却不肯多花些时间陪陪我。每次都说再来看我,每次又都失约。”她又将头靠了上去,他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地听着,他不懂安慰,但她觉得这样就够了。
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山角下,他将自行车丢到一个草丛里,然后开始爬山。“雨菲,小心”他伸出手想要拉她上去。
“我能上去”她固执地抓住树枝爬上了那块岩石。
“女生都这么多变吗?”他换种口气想逗她开心。
“我就是我,一直没变,一直也不会变,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”她还在气头上,有些不领情。
“山上”
“啊,还有这么高啊。”记得昨天他说的给自己一个惊喜,她忍着小姐脾气
跟在了她后面。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较平阔的地方。
“转身看看”
看着周围的山川美景尽收眼底她一脸轻松地叫了一声“哇!”
朝那里看看,莫林雨指着自己背后的那棵大榕树。她大叫了一声,榕树上有一个秋千。下面是一块宽厚的木板,她加快自己的脚步走到秋千前,然后坐了上去。
“来推我”
莫林雨笑着走到她的背后。“抓紧了”他慢慢地推了起来,越来越高。她欢快地笑着,抛弃了之前的不快,眼前是漂亮的风景,后面是她认为的安全的双手。现在,她什么也不用想,什么也不用做。只是在离地三尺的地方尽情地飘荡。许久过后,他陪她来到了一处地方,南方的花和雨一样,开得很绚烂。她玩得似乎还不尽兴,他们回去的时候,天空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,山上已有夜猫的嘶鸣,还能听到远处夜蛙的叫声,她一直催他快点回去,害怕战胜了她的兴趣,莫林雨知道她怕黑。只有在自己内心害怕的时候女生才会不经意地表达着自己的脆弱,而这种脆弱也只有细心的人能发觉。
“路陡,慢些走,别摔了,我在你身后呢!”她转身看了他一眼,尽管很短的瞬间,还是被他发现了,她忙转过头。“雨菲,下来吧!”莫林雨跳下那块大石头,故意没伸手接她。
“啊!这么高,我不敢跳。”她退后一步。
“不高,你刚还爬上去了呢!”
“那么黑,爬才不一样”雨菲想到自己爬石头的时候他伸出的手“我跳下来你接住我。”
“我才不接,你”话还没说完,雨菲就跳了下来,他赶紧接住她,她撞了个满怀,许久莫林雨没有放开手,雨菲也安静地呆在了他的怀里。
“我会让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都是安全的”莫林雨顺着她的手臂牵着她的手下了山。车骑得很慢,忽然,她从后座上跳了下来。
“我要坐前面”她要求道。夜晚的笼罩使他看不清她脸上倔强地可爱的表情,他放开一只手,让她坐在了前面的横杠上“你说要我是安全的,只有你看着我,我才会是安全的。”他笑着往前骑,她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。钟情之时,时间总是过得太快,路程总会变得更短。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她双手背在背上。
“雨菲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拷问,他有些措手不及。
“不是这个”
“额”他笑了起来“傻瓜”
“你才是傻瓜。”她转身回了屋,目送完成,他骑车离开。
第二天一大早莫林雨来到雨菲的家中,雨菲不在,佣人告诉她雨菲一早就出去了。去哪儿了莫林雨当然知道,他快速地骑车到了山上,雨菲坐在秋千上,现在她的小世界扩大了,这里是莫林雨给她建造的世界,她很喜欢。莫林雨没让她看见,绕了一圈绕到了她的身后,拉住摇绳,等她转过来的时候眼前除了他还有一束鲜花。
“刚采的,好看吧!“
“你个笨蛋,你把它采下来一会它就死了,它不想死。”雨菲忽然的情绪激动吓坏了莫林雨。他接受了她善良的责备,望着沉默许久的他,雨菲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。
“莫林雨”她轻轻地叫他“你没生气吧!”
“我才没这么小气呢,傻瓜”莫林雨微笑着。
“那好,你给我讲故事”
“啊?”
“你是我世界里的小人,你要听我的话。板子应该更长一点的,这样就可以坐两个人了。愣着干嘛?我的故事想好没有?”
“嗯从前”
“讲完了?”
“该回去了”
“下午还来吗?”雨菲从秋千上滑下来。
“嗯,我来接你”
“不准骑自行车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没有为什么,现在你也得推着回去。”
“啊?”
“怎么那么多问号?”
“你什么时候回去?”
“回去哪里?”
“城市”
“我家没在城市,那里就是我的家。只是没有爸爸妈妈。”
“那你爸妈是怎么了?”
“不要谈他们好吗?”
“好!”“你只送我到这里吧!”雨菲坐在桥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可以陪你回到家,这条江叫什么名字?”
“痴雨江”她不知道,这是他重新为它取的名字
“它是我们共有的,对吗?”
“嗯”
“好了,你走吧!”莫林雨正想骑车走“我刚才说什么了?你骑上去我能赶上你吗?”莫林雨傻笑着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着。她一直陪着他直到回到家。
下午,莫林雨准时去接雨菲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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