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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中文网 www.zw95.net,别岸荷花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今年夏天,我赶回故乡参加母亲的生日寿筵,说起来惭愧,我并不是每年都回去给母亲庆祝寿辰的,今年因为女儿长大了些,先生也挤出空闲,我们才一家三口回去看看。在寿宴上我又遇见了华子,华子是每年的这一天必定回去看望我母亲的。整个宴席上,华子表现得格外活跃,成了“领袖”级人物,到处劝酒,不管白酒啤酒,一杯接一杯地喝干,华子素有酒量,这一点我是知道的。只是我要照顾小女儿,根本无法坐下来。待我要送先生和女儿先回姐姐家休息时,华子喊着我的名字说:“谁走你也不许走,老同学!”

    说起来华子是我的小辈,但是她总是直呼我的名字,很少喊我“小姨”的,大概是因为年长我几岁的缘故吧。当初华子两度高考落榜,大家归罪于华子的早恋(那个年头的中学生确实没有早恋的,要是有就会被认为是洪水猛兽)。不得已华子背起书包跑到我家来,就读我所在的省重点高中,又加上我母亲做的饭已经喂养出了好几个大学生,所以华子也就住进了我十平米的小屋。那时的华子总是很挑剔很不懂事的,大概是心情的原因——相恋的男孩子进了大学,家里给华子施加了极大的压力,要华子和他分手并一定要考上大学,但是华子从来不与人讲这些的。我这个读高二的小姨因为辈分加主人的缘故,总是要礼让读“高五”的华子。尽管如此多有不快,但朝夕相伴,同桌而餐,同榻而眠,我和华子倒也建立了一份友情。

    一年后,我上了高三,华子也终于考上了大学。没有了华子的小屋,显得很寂寞,华子经常给我写信,说是很想念在小屋中和我共同度过的日子,我也就把她当成小屋的半个主人叙旧给她听。这样又是一年,我也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,那是1991年的一个夏天,我正在小屋中整理入学需要的被褥,姐姐送来了华子的信,华子说很久没有联系了,因为她一直在另一个城市陪伴生病的男友,直到他松开她的手,走向另一个世界这是华子第一次讲她的故事,也是唯一的一次,可是刚刚开始就已结束,如一场暴风骤雨,我无法呼吸!

    后来的日子不知道各自都在忙些什么,空间的距离远了,心灵的沟通就少了。后来华子结婚了,有儿子了,我也结婚了,有女儿了,虽然见了几次面,但是再没有深切地交谈过。

    流年偷渡,直到十几年后母亲的这次寿筵。我本来想打发走女儿,和华子好好叙叙旧的,可是华子已经被塞进车子送回了母亲家,待我也赶回那里时,华子已经酣然睡去,中途吐得天翻地覆,无奈我只好回姐姐家照顾女儿。第二天,我早早来到母亲家想看看华子时,华子已经回家了,因为儿子有一个考试。一直照顾华子的姐姐说,夜里华子清醒过来时说了自己的情况,华子的丈夫买断了公职,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工作;最近大概找到了新的工作,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,听说与朋友开起了洗浴中心;昨天两个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,华子说昨天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;华子还说她决定离婚了,她要儿子。姐姐很是不解,因为一直没有听华子说过婚姻不幸福,我听了很沉重,姐姐安慰我说华子是一时气头上,不会有事的——但愿吧,但是我是知道华子的性格的,她从来不与人说起自己的心事。

    回来后,我的心仍怅怅然,看着华子的电话号码,我几次拿起又放下了电话,对华子,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想起我和华子共同居住了一年的小屋:旧时你我堂前燕,飞入张王李赵家?

    想起1991年的那个夏天: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!

    附:

    永远的小屋

    自你走后,我也要展开了旅程。这样,曾经属于我们的喧闹小屋便常常寂寞,我想小屋的过去,你说你也想。

    又打开你用胶水封得严严密密的信口,滑出的一滴清泪竟不再是思念,流淌的是你破碎的心片,鲜红鲜红的。我颤抖着双手试图拼砌在一起,却是一个刻骨铭心伤痕累累的“爱”——

    华子,是真的吗?他走了,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离开了深爱他的你!你的故事于我才刚刚开始,就一切都已结束。

    华子,难道人人都会耻笑你、可怜你吗——也许!但是小屋不会,我不会——我以小屋的名义告诉你!

    我流泪,我怀念小屋曾圈住的你我欢乐从前,而今夕何夕,我们要去流浪,为使小屋增一丝辉煌。可知道,远离我们,小屋在哭泣;远离小屋,我们感到寒冷;远离小屋的你又失去恋人的温暖。华子,我还可不可以继续给你三分之一御寒的东西?

    人言爱情之旅酸甜苦辣几人无憾,他走了,带着你的真爱幸福地走了。何其不幸——折断的爱痛苦淋漓;真心爱过、有憾无悔——何其幸!

    华子,我知道你不需要廉价的怜悯或同情,我只告诉你:我理解真爱,所以我懂你——我以小屋的名义!

    华子,你要坚强如昔,依偎你的还有小屋,还有我。

    华子,太冷了,咱们回小屋吧。让小屋陪我们痛痛快快地流一次眼泪,在小屋里,一颗心会补好另一颗。

    走吧,华子,我们回家去,回家去啊,华子

    1991年7月1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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