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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中文网 www.zw95.net,边一文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宽敞的老家庭院是长方形的。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占据了长方形的短边,另两条长边及与正房相对应的短边,是用一年一换新的篱笆墙围起来的。一堵篱笆墙要用很大的一堆高粱秸子才能围成。新编成硬朗的篱笆墙,密密实实,是农户拥有空间的边境线。在篱笆墙外边优哉游哉找食吃的鸡狗猫们望而生畏,想钻进也难。到了秋后,就是另一番景象了,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淋,篱笆墙像位垂暮老人,七扭八折,精神倦怠,没有了原来的柔韧和坚固,被自然折磨得漏洞百出,形同虚设,小动物们在篱笆的残破处钻来钻去,得了逞,毫无顾忌的穿梭。在父亲的吩咐下,他与哥哥开始扎篱笆墙。将残破的篱笆连根拔掉,在湿润的粘土中,用镐头剔除篱笆沟里老朽漆黑的秸秆碎屑,翻出两溜新土,中间一尺多宽的,就是用来埋篱笆的深沟,篱笆沟深二尺左右,一抱秸秆的根部往篱笆沟里戳齐、摆放均匀,两边埋上土,踩实。高粱秸秆拥挤的高过人的头顶,各自向四下散开,要收拢住,还要在秸秆中间横向拦腰扎上起收拢作用的凸出来的篱笆楞筋。扎篱笆楞筋时,篱笆里外先对应各站一个人,两面各续上七八颗高粱秸秆当筋骨,再用靿子缠住。靿子是事先准备好的,选粗些的高粱秸秆为原料,用石碾在上边辊压几番,使之变得柔韧有力,再没入河沟的浅水中浸泡一夜,增加柔韧性,直至可任意将靿子折弯状态。他扒开厚厚的秸秆,从缝隙中插进靿子的一头,哥哥在对面接住穿过去的靿子头,紧紧捏住不放手,收拢好对面楞筋上的高粱秸秆后,又把刚刚递过去的靿子头,从篱笆楞筋上方穿插过来。他见到锋利的靿子尖尖的头,颤巍巍的钻过来,理解哥哥是在示意,在自己一面扎靿子结。扎靿子结是将靿子的两个活头拧在一起,转几圈,卷成麻花状,再将活头掖进楞筋的缝隙里,刹楞筋将秸秆束紧。他两只手紧紧抓住靿子头,用膝盖使劲一抵楞筋,只听对面的哥哥说了声:“刹、刹、刹。”他以为是哥哥做好了楞筋上秸秆的续接,让他再用力些,于是,他两只手紧攥住靿子头,作了用力拉的狠动作,谁知过了好长时间“手了”二字,才从密集且散发着焦味的篱笆墙的对面飘来。随后,靿子扣霎时松开了,怎么,关键时刻,哥哥,松了手?“登登登”一串重重的脚步声,传递过来,只见哥哥面带痛苦的表情,从大门气冲冲的绕了过来,朝他瞪起了牛眼。“怎么啦,逞能呀,你看,我的手成什么样了”“什么事,哥哥”他不解的说。靠近些,只见哥哥的右手中指被划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,鲜红的血滴到湿润的泥土中,散发着出一股腥膻味,原来是他用力时,哥哥的手被束缚在靿子里,哥哥一急,用大力气才得以挣脱。“哥哥,对不起,我真不是故意的,是我误会了你的话,要知道你的手还在靿子里,我说什么也不能用那样的傻力气。对不住了。”扎篱笆墙打靿子必须两个人密切配合,但是,隔着篱笆墙,两个人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,对方细节的动作是一丁点儿也看不见的。此时,哥哥的气渐渐消了些,随便找到了一个白布条,缠住流着鲜血的口子,又从大门口绕到对面去,继续扎篱笆靿子。这时,他就接受了教训,十分小心谨慎,也不再错误领会哥哥的话了。

    打篱笆靿子只见其声,不见其人,造成对语言误解的错误,就怪那散发着焦糊味、密集秫秸构成的篱笆墙的遮挡,欲见对面真容而不能。如今,在我们现实生活中,也往往有阻隔真实信息状态下,人为的形形色色的墙,使我们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,人们看不清面目,得不得真实情况。留给我们的不仅有错话,还有空话、假话、鬼话。血淋淋的现实表明:人的各个感官都是互相联系的,光有某一个方面起作用,就要误了真实,只有几方面配合好了,才能全面了解我们的世界。有墙,睁开眼睛也看不清世界,破了墙,才能心明眼亮。任何人为的阻隔,都会使我们只见树木,不见森林,贻笑大方,害己害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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